《反脆弱》——从不确定性中获益

《反脆弱》——从不确定性中获益

天迟老斯

老张在一个知名大公司上班，年薪百万。老李每天穿梭在城市的不同角落，靠摆地摊为生，收入不算稳定。老张和老李谁的生活更脆弱？在我们的传统观念里，老张拥有大公司平台作为后盾，有体面的工作，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，他的生活，就像一艘行驶在既定航线上的巨型邮轮，稳定和安全。而老李他的收入依赖于每天的客流量，充满了不确定性。他没有固定的“单位”，没有“五险一金”的全面保障，他的生活，就像一艘在风浪中独自飘摇的小渔船。思想家纳西姆·塔勒布，在他的《反脆弱》这本书中，会告诉你一个很反常识的答案：从长远来看，那位看起来稳定安全的老张，可能比老李要脆弱得多。在塔勒布的理论体系里，有一个核心概念，叫做“黑天鹅”。它指的是那些极其罕见、完全无法预测，但一旦发生，就会带来巨大冲击的事件。比如，2008年的金融危机，2020年一场席卷全球的疫情，AI技术的突然爆发。我们该如何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，活得更“结实”，而不是更“脆弱”？《反脆弱》这本书里的一些思想或许给我们一些启示。一、“稳定”背后的脆弱老张的生活，是一种典型的“低波动性”生活。 他的收入曲线平滑向上，生活品质稳步提升。他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，几乎都可以被精确预测。他就像那只“感恩节的火鸡”，每天都被农场主准时投喂美味的玉米，它坚信这样的好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，直到感恩节的那一天。这种稳定，给了老张一种巨大的安全感，但也像温水煮青蛙一样，悄悄地塑造了他的脆弱性。老张的脆弱性主要体现在：1. 技能的“平台依赖性”2. 收入的“单一来源性”3. 风险认知的“隐藏性”因为生活长期处于低波动状态，老张对风险的感知能力已经严重退化。老张的人生，就像一台精密的、经过高度优化的机器。它在正常运转时，效率极高，令人赞叹。但这种优化的代价，是牺牲了所有的“冗余”和“弹性”。它无法应对任何计划外的冲击。二、“不确定”中的反脆弱而看似生活飘摇的老李，从表面上看，充满了“不确定性”。他不知道今天的收入是三百还是五百，今天的天气情况，今天是否有城管出现，周边是否有和他相同摆摊儿的卖的比他便宜，这些都会影响他的收入。他的收入曲线，是上下起伏、犬牙交错的。老李的生活，是一种典型的“高波动性”生活。 他每天都在和各种小型的、随机的“麻烦”打交道。然而，正是这种持续的、小剂量的“压力”和“波动”，锻炼出了老李惊人的反脆弱性。1. 技能的“反脆弱性”老李每天需要根据天气和人流，判断今晚该备多少货；每天需要与形形色色的顾客打交道，锻炼口才、情商和选品的能力；老李的技能，不依赖于任何特定的“平台”。他的技能是在真实世界的炮火中磨练出来的，在每一次波动中，都在不断地进化。2. 收入的“去中心化”老李的收入来源，不是一个老板，而是成百上千个不同的顾客。失去任何一个顾客，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。他的收入系统，是高度“去中心化”的。这使得他免受“单一来源”崩溃的风险。3. 风险认知的“显性化”老李每天都在直面风险，他对风险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。他知道选在哪个地段人流量大，知道什么时候该多备货，不同类型的人对不同商品的喜好程度。他遇到的所有风险，都是“可见的、频繁的、影响小的”。老李的生活促使他需要不断地从环境中学习，并在持续的压力下保持竞争力与适应力。请记住，压力就是信息：老李由于有持续的压力而不断获得调整的机会，他能不断地适应环境的变化。此外，他也有自由选择的权力——这是反脆弱性的一大标志。波动性有助于改善系统（因此才会出现反脆弱性）。如果老李在一个星期内的收入不断减少，这无疑向他们传递了有关周围环境的信息，提示他们应该去这个城市里人们常去的地方；如果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收入，更会促使他们更新自己的技能，另谋出路。他们会实时根据环境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谋生策略。人类害怕波动性，意图努力保护系统确保稳定性却无知地弱化了系统，泯灭了它们的反脆弱性。事实上，表面上看上去很稳定的其实很脆弱；而给人以脆弱假象的其实却很强大，甚至具有反脆弱性。你在一个系统中看到的波动性越多，其实它越不容易遭遇“黑天鹅”事件。三、“黑天鹅”降临一场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的“黑天鹅”降临了。老张的公司，因为业务收缩，决定裁掉他所在的整个部门。一夜之间，老张失去了他唯一的收入来源。他发现，自己那份百万年薪的履历，在萧条的就业市场上，变得非常尴尬。小公司请不起他，大公司没有招聘名额。他那些在大公司体系内如鱼得水的“屠龙之技”，在外面根本没人买账。他背负着沉重的房贷和车贷，各种开支如期而至。他习惯了高品质的生活，无法忍受“消费降级”。他陷入了巨大的焦虑和恐慌。“黑天鹅”来临，老李自然也会受到影响。大家捂紧了钱包，客流量变少了，他的收入也会随之减少。但他早已习惯了在不确定中谋生。因为他一直都生活在波动之中，他有足够的心理弹性和实际能力，去应对这种“意料之外”的困难。他可以去一些新的地方碰碰运气，他也可以转战线上或者开个网店、通过直播来获取新的客流。他与人打交道、选品这些核心技能，可以无缝切换到线上。甚至他也可以考虑去送一段时间外卖，这种波动对老李来说，这只是他谋生路上的“困难”，而不是很难接受的“毁灭”。所以，面对“黑天鹅”事件，最终的结果可能是：老张（脆弱系统）：在低波动环境中表现优异，但在罕见的巨大冲击下，会发生灾难性的崩溃。老李（反脆弱系统）：在高波动环境中不断进化，在巨大的冲击下，虽然会受损，但能快速恢复，并找到新的生存策略。所以，这也是我们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新闻，某大厂员工被裁后生活崩溃，而很少听到某摆摊儿主因为单量减少后而生活崩溃的。前者是一个弹性很弱的脆弱系统，后者是一个拥有生活韧性和高度弹性的反脆弱系统。四、拥抱不确定性带来的惊喜读到这里，你可能会说：“难道我们要放弃去大公司上班，都去摆摊儿吗？”当然不是。《反脆弱》的智慧是提醒我们，不要被“稳定”的表象所迷惑，要时时刻刻为自己的生活，注入“反脆弱”的基因。我们可以继续做“老张”，但要做一个“拥有老李内核”的老张。有几个可供参考的建议：1、拥抱“杠铃策略”——为你的“邮轮”配备一艘“快艇”这是《反脆弱》中最核心的策略。它的精髓是：将你的资源（时间、金钱、精力）极端地分配到两端，一端极度安全，另一端极度冒险，放弃那个平庸的中间地带。80%精力驾驶你的“邮轮”：继续做好你的本职工作，保证稳定的现金流和基本盘。这是你安全感的来源。20%精力驾驶你的“快艇”：利用业余时间，去探索一个具有长期性、充满想象力、高风险高回报的“副业”或“爱好”。这个“快艇”的特点是：损失是有限的（你最多损失一些业余时间和少量金钱），但潜在收益是无限的。它让你的人生，多了一个“B计划”，多了一个拥抱“积极黑天鹅”（意外的好运）的可能。它让你在离开“邮轮”时，不至于直接掉进海里。其实在投资理财领域用杠铃策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，80%～90%的钱放在极度安全的地方（比如银行、购买国债）；10%～20%在钱用于损失有限，但收益极高的投资产品。2、主动“自愿不舒适”——定期给自己做“压力测试”我们之所以变得脆弱，是因为我们太“舒服”了。我们要有意识地，定期给自己施加一些可控的、小剂量的“压力”和“不适”。财务上的不适：可以尝试一个季度，用你收入的50%来生活。这会让你重新审视自己的消费习惯，并确认“即使钱少一点，我也能过得很好”。身体上的不适：定期进行一定强度的运动。给身体一些适当的刺激，激活它的应激和修复能力。认知上的不适：主动去阅读一些不同领域的书籍，去和不同领域的人交流。这会打破你的信息茧房，让你的思维更具弹性和包容性。这些练习，就像是给出海的“邮轮”定期进行“消防演习”和“救生演练”。当真正的风暴来临时，你才不会手足无措。我们享受稳定生活带来的从容，但也不要执着迷恋追求稳定；我们应该时刻准备应对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，并拥抱它可能带来的惊喜。